独家 |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富阳纸厂,出路在哪?
文/纸业内参 作者/江南
独家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纸业内参（pulpaperinfo）”
过去每次到富阳，都很有感情，企业多，老朋友多，富阳人热情好客，小城市也悠然自得。近两年去的少了，企业越来越少，新项目审批全被卡死，今年大龙头永正破产、企业要求全部搬迁，也让富阳的老板们很多都没了心气。
今天看到一条新闻，2019年底前，春江街道的造纸企业要全部搬走，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回顾这一年，富阳造纸企业经历的这些危机，想想：
企业关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今年7月份，国家发改委发布了对杭州市富阳区造纸行业协会和17家造纸企业价格垄断的处理决定，富阳纸协被撤销登记，企业被罚款778万元。有关方面调查发现，2016年10月28日，富阳区造纸协会组织浙江鸿昊、浙江新胜大、浙江春胜、浙江三星纸业等17家造纸企业召开行业会议，共同协商上调卷筒白板纸价格，并达成协议。材料显示，至2016年12月，涉案企业连续上调销售价格，当月月度均价为每吨3049元，比达成协议前每吨累计上涨579元，累计上涨幅度约为23%。而这增加了印刷、包装等下游企业负担，损害了消费者利益。
无独有偶，这是六年里，富阳造纸协会和企业收到的第二次价格垄断处罚，也是全国造纸行业仅有的两次。为什么总是富阳受伤？全国其他纸企就没有价格垄断行为了么？白卡、铜版、双胶是怎么回事，业内人都明白。
多次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而污染问题，却一直是富阳造纸企业最大的心病。靠着富春江、位于杭州市上游，这些潜在的污染危机都让富阳造纸难以安生。多年前就强调的环保问题因为造纸行业对地区经济的重要支撑以及就业拉动而一再妥协，虽然造纸企业也投入巨资上马环保设备，但是随着整个杭州大经济带的发展，富阳的定位和功能也在转型，对造纸企业的环保要求也更加严格。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富阳造纸行业却出了污染大事。今年4月17日，诸暨市环保局接到举报，在诸暨市南泉岭隧道附近的复绿工程现场截获4辆满载垃圾的大货车，并意外发现了一座垃圾山。、属地街道调查发现，这些垃圾竟是杭州富阳区多家造纸企业的生产废弃物。据现场水样检测结果看，垃圾渗水中含汞、砷等有毒有害物质，污染物COD的指标达到了4000毫克每升，超过地表水劣V类水标准100倍之多，超过污染物排放标准40倍以上。
最终的调查处理结果，十余人被追究刑事责任，富阳造纸企业的口碑又跌入了谷底。
今年，环保高压下富阳地区产能的削减在继续进行。4月末，富阳地区78家造纸厂进行了一个月的分批轮休；6月份，又有11家纸厂分批轮休11天；然后8月、9月、10月、11月，连续四个月富阳造纸企业都在轮休，至少十天。
尤其是在今年如此好的市场环境下，被动的轮休让富阳的造纸厂深受其害，如果全国同时轮休，甚至江浙沪地区同时轮休也可以接受，偏偏只有富阳造纸企业轮休，让企业心有不满又无话可说。国内其他造纸企业全年加起来也不如富阳一地企业轮休的时间长，这是否公平呢？
富阳的造纸企业，主要产品为白板纸，白底、灰底都有，档次在国内属于中等，部分偏下。一直以来，富阳是我国重要的废纸集散地，大桥南路上的废纸交易市场也是远近皆知、全国闻名。国外进口的混合废纸有一部分就销往富阳纸厂。今年，打击洋垃圾的行动，将未分拣的混合废纸拒之门外，明年还将出台更加严格的进口政策，对富阳纸厂的原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现在正在审批的2018年进口许可证，富阳纸企还能申请下来么？谁也说不好。
不久前，我去了正处在破产中的永泰纸业，参观永泰纸业的照片还在墙上挂着，那是他任职浙江省委书记时到访永泰的情景。一转眼已经快15年了。如果永泰不是已经要破产的话，现在这幅画正是企业要好好利用的宣传素材。
富阳地区作为杭州造纸行业与纸包装印刷业的大本营，囊括了当地90%的造纸企业。在20世纪90年代，富阳地区更是一跃成为我国白板纸基地。鼎盛时期，富阳有近500家工厂、10万从业者，产量超过全省1/3。
但是随着环保意识的提高和政府的大力整治，从2005年至今，富阳地区一共进行了六轮造纸落后产能淘汰工作，淘汰造纸企业343家共551条生产线，削减造纸产能617万吨。从2012年开始，富阳从原来有230多家企业到目前保留下来的造纸企业仅为100多家企业。
从2014年开始，为了继续整合，富阳又提出建设四家百万吨企业的目标。第一家就是永泰和正大，这也是当时富阳最大的两家纸企。合并初期真的是行业里的大事。但是，合并之后却步履维艰，不但没有实现1+1>2的目标，反而拖累了两家企业的发展，尤其是永泰，50万吨的新项目，土建都完成了最后胎死腹中。两家合并后从体制和管理上做过几次大的尝试，但是都没有成功，人才严重流失。知道一些原因，目前企业正在破产过程中，不方便多说。等以后尘埃落地，或许可以单独写一篇和大家分享。
11月19日晚，从富阳区政府获得确切消息，《富阳区江南新城拆除工业企业补偿方案》正式出台！
针对拆除工业企业，将根据土地、排污权、建筑物（构筑物）、设备、停业损失等内容按标准进行补偿，并设置提前签约奖、提前拆除奖、职工处置奖等内容按标准进行奖励。搬迁过程将始终按照“阳光拆除、一口定价、结果公开”的制度严格执行。
因江南新城建设需要，经区人民政府批准，在春江街道、大源镇、灵桥镇范围内规划的江南新城核心区域及其拓展区域内，拆除收回土地使用权的工业企业，力争在5年内完成拆除，其中造纸企业到2019年底前完成停产腾空，具体企业按区政府公布确定的年度拆除计划实施。
5年内完成拆除，而留给造纸企业的时间却不到3年，又是“差别对待”！
退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么退出富阳后，这100家造纸企业要去哪？虽然杭州市包括浙江省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也陆续讨论过几个方案，政府鼓励企业搬迁，但是从走访企业得到的信息来看，没有一个方案是具有可操作性的。富阳造纸企业关停容易，真要搬迁的话，难度非常大，异地建新厂需要基础设施配套、靠近需求旺地、物流方便，还要有足够的排污指标和充足的资金去操作，这样的地方在江浙沪还能找到么？搬就是死！
再者，富阳现存的造纸企业，很多是村里企业发展起来的，比如最大的永泰纸业，董事长孙柏贵曾经长期在当地新建村任书记，带着村民白手起家，发展壮大了永泰纸业。尽管这几年有些非议，可是提起“阿贵”，当地村民还是很感激。
像这样村办背景的企业，在富阳比比皆是，但是这些企业一旦走出富阳，去其他地方发展，即便还是在浙江，也往往吃不开，水土不服。之前有富阳老板去苏北开厂，，最后不得不把厂子卖掉。
富阳成为白纸板之乡已经有20多年，现在杭州是阿里巴巴的大本营，京东也在富阳投资建设了产业园，可以说既有基础、又有机遇，是难得的发展契机。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然而留给富阳造纸行业的时间，真的不多的。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