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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帽


    平安夜到了。

    晶莹又细小的雪花轻柔地落在人们的肩膀上、围巾上、帽子上,用极其温柔地力度抚摸着一群又一群奔向各大百货商店和电影院的时尚男女们。

    这是西方人的节日。信仰的信徒们在教堂里做礼拜、聚会、赞美彼此。而大多数无神论者们,看着手机里推送的各种花式多样的打折促销活动,乘快速公交车和地铁等最快的交通工具,一齐奔向这条商业街,生怕假使慢了一秒钟,中意的商品就会被同样中意的人买走。而地铁公司也特意延长了线路运营时间,好让那些逛街忘了时间的人们还能记得回家。

    每年的这天夜晚,照例会出现更多的贩卖圣诞帽、夜光水晶球等众多圣诞周边商品的商贩。地铁站的出口旁就是条宽敞的马路,往往小商贩们会在那里聚集——那是汇聚了最多人流的地方,绝佳的黄金地带。而像往常每天那样,青年和少女相隔不到5分钟就来到了这里。商贩们都认识青年和少女,每晚过了人们下班的时间后不久的6点半,他们俩会准时出现在街的对面,青年卖一些钥匙扣、手机壳等杂货,少女买头绳、发夹等。

    似乎他们并不相识。

    但今天晚上,青年和少女手中的货物第一次有了交集一一红色的圣诞帽,配合这个节日的氛围,他们俩卖的帽子也是一模一样,冥冥中他们之间似乎有种默契感。

    事实上,青年一直喜欢着少女。而少女,却一直不知道马路对面的青年是什么模样。

    商业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商场里的音响滚动播放着圣诞歌。青年没有被这美妙的英文歌曲吸引,他专注地卖货,同时一直观察着马路对面的她。可一个小时过去了,不知为何,青年的圣诞帽卖的却差强人意。反观少女,摊位上的圣诞帽摞放的高度越来越低。

    青年看到少女的圣诞帽所剩无几。青年歪了歪头,思索了片刻。青年每天都会随身携带着白板笔与小白板,那是他和顾客之间沟通的渠道。

    青年是聋哑人。

    他在白板上用硕大的字体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您好,今天我的圣诞帽免费赠送,在您拿着这顶漂亮的圣诞帽后,请您再拿一顶放在对面同样在卖圣诞帽的女孩的摊位上,非常感谢,祝您圣诞节快乐。”青年把白板放在了摊位前,一摞圣诞帽靠着白板,期待着人们能注意到这里。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们涌入到了街上,不多时就有很多人围着青年的摊位。人们分分慷慨解囊,刚开始还有拿着直接走的,有为这爰情的力量欢呼雀跃的。不知是谁的带动,人们自发的掏出两顶帽子的价钱,拿着两顶圣诞帽一一其中一顶戴在头上,拿着另一顶穿过不宽的马路,轻轻放到少女的摊位上。青年用熟练的手语在向大家致以“感谢您”的动作。

    少女的圣诞帽因为人们被青年的这份爱所感动,摞的越来越高。爱化在空气中,化在帽子里,化在人们的手中传递。同时,买少女的帽子的人更多了,大多都是被青年的白板字所吸引才去买少女的圣诞帽,顺便一睹少女的美貌。少女并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注视着她­——少女是个盲人,摊位旁同样摆放着白板,上面写着"盲人女亲手制作,谢谢您买我的圣诞帽、发夹、头绳。”后边画着一个(^_^)这样开心的笑脸。

    青年看着自己的圣诞帽越来越少,看着少女的圣诞帽忽高忽低。在少女还剩下最后一顶圣诞帽时,一个从对面跑过来的顾客对他说“那女孩说,自己的圣诞帽怎么不见少,还越来越多了,问你是不是悄悄给她送去了一些。"

    青年开心的笑了,当然没有发出声音。望着女孩推着车子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去,数着手里的零钱,把最后一顶圣诞帽歪歪扭扭地戴在了头上,对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挂在脸上,挂在雾松的树枝上,挂在缤纷的圣诞树上。

    零点前,人们手里拎着百货商品,陆陆续续涌入了地铁站,回到了城市中一个个窗户已结霜的家中。青年慢慢地向着家的方向推着车,雪抚摸着青年通红的脸。仿佛商场里播放的圣诞歌第一次在耳边响起,一想到每天都能看到她,青年加快了脚步,步伐随着铃儿响叮当的节奏,奔向了美好的明天。


                                            赵祥明

                                    作于2015.12.24


zhaoxiangming2012

赵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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